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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礼“毛人”张兴

　　车沿着崇礼县乡间小道行驶着，道路两旁的庄稼地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。路旁的果园里，成串的海棠打弯了枝头。得知张兴请假回家看望母亲，记者在崇礼县民政局民政事业服务中心院长王进忠的带领下，驱车来到高家营镇巴图湾村的张兴母亲家。

　　刚一走进院子，王进忠大声喊道："张兴，有人来看你啦！"话音刚落，一位壮硕的老人摸索着走出来，他约有1.75米高，上身仅穿着一件白色半袖背心，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。鸭舌帽下，整个脸庞被五六厘米长的灰白色毛发严严实实地遮盖着，鼻子、嘴巴和眼睛掩映在浓密的毛发里。他的右眼球灰蒙蒙的，左眼看似正常，但眼神空荡荡的。

　　"快进屋，我眼睛看不见，你们别嫌屋里脏。"老人热情地说。

　　这位老人就是"毛人"张兴，他因浑身长毛曾轰动全国。

　　乐观生活喜爱唱歌

　　1951年9月27日，张兴出生时浑身长毛。刚出生不几天，家里人就发现孩子身上毛发浓密地异于常人。从小，张兴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，他"汗毛"很重，他很怕热，他甚少生病，他力大无穷，他牙齿长得缓慢，等等。但因为他从不恃强凌弱，脾气温顺，同龄小朋友都很喜欢和他玩耍。偶尔不明就里的人当面叫他"毛孩",他也一笑了之。

　　张兴很喜欢上学读书，他说："力气大不算本事，拥有文化才是真正的强大。"与他一起长大的同村村民双财告诉记者，张兴学习成绩非常优秀，要不是家里没钱，说不准能考上大学。张兴写得一手好钢笔字，曾因字写得好被安排为公社出黑板报。他说："字由心生。"

　　不幸的是，十五岁那年的冬天，张兴与小伙伴滑冰橇时右眼被木棍戳伤并导致失明。几年后，左眼视力直线下降，20岁后他为自己配的第一个近视镜竟高达1800度。

　　青壮年时期是张兴自认活得最有尊严的日子。张兴初中毕业后就跟同村老乡结伴去修路，靠体力赚钱。他力气很大，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，从来不惜力。双财告诉记者："有一次，他自己就将一台300多斤重的柴油机搬上了拖拉机挂斗车。"他肯吃苦，也赢得了别人的尊重。他在集体生产劳动中屡屡被评为劳模。

　　张兴喜欢唱歌，有些流行歌曲，他听一次就能哼唱出来。多听几次，他就能模仿得惟妙惟肖。劳动闲暇之余，工友们都喜欢围坐在他身边，听他给大家唱歌、念诗。人们渐渐地将注意力从他全身的毛发中，转移到他开朗的性格中来。说到这里，张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，他平静地说："我从不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苦恼，因为我靠自己本事吃饭，我不觉得丢人、自卑。"

　　因浑身长毛曾轰动全国

　　说起当年《化石》杂志的采访报道，他翻出压在箱底的边角磨损严重的一个牛皮纸信封，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1978年版《化石》杂志，这本杂志将他的记忆带回那个年代。

　　1978年，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主办的《化石》杂志对张兴做了专题报道，科研人员还对他进行了人类学方面的体质测量和家族史方面的了解。科研人员对张兴视力、牙齿、血型等的认真检查，并进行了人类学方面的体质测量。检查结果表明，张兴除了出现多毛、牙齿残缺不全等异常生理现象外，其他如言语声音、体质和智力的发展等，和正常人无异。《化石》杂志还将他为同伴们念报、唱歌、吹笛子的照片作为当期的封面人物。这一报道引起全国轰动，国内各级媒体都对他的情况进行了报道。"毛人"张兴走进了大众视野。为此，《化石》杂志还将当期期刊送给张兴，并写信勉励他好好工作和生活。这本杂志一直被他珍藏至今。

　　异常的生理现象带给张兴很多不便，他浑身长满棕黄色的软绒毛，生长速度像头发一样快。眉、须、脸毛不分。一到夏天，像穿了毛衣毛裤，浑身汗流不止，汗水一经吹干，汗毛孔凉飕飕的，冷得厉害，冷热交替，别提多难受了。长长的毛发摩擦着衣物，衣服过不了几天就脏了，他就想到剃掉身上的毛发。张兴向记者展示了自己的剃毛工具，两把陈旧的剃刀和一打废旧刀片。记者注意到他的胳膊与常人无异，他说胳膊乃至全身的毛发都是自己剔除的。因为怕误伤自己，脸上的毛发就用剪子剪。从30岁到现在，每半个月就得刮一回，够不着的地方就请母亲帮忙。

　　衣食无忧渴盼视力恢复

　　1992年，他的左眼渐渐看不清了，只能看到一个光亮在眼前显现。一向乐观开朗的张兴每天愁眉不展，只能依靠母亲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，从那时起，张兴脸上的笑容渐渐少了。张兴还曾到江苏省南昌市一家私人歌舞团工作，结果被骗。张兴失望地回到崇礼老家。

　　天生的毛发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思想上的负担，但失明给予他很大的打击。他将自己圈在家里，有时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。年迈的母亲很是担心："如果我走了，儿子怎么办？谁来管他？"为此，母亲硬下心锻炼失明的张兴自己洗衣服，做饭，锻炼他的自理能力。

　　2007年，村干部了解到他的境遇，结合他从未结过婚的实际情况，将张兴定为五保户，征得他本人同意后送至石嘴子中心敬老院，后又到崇礼县民政事业服务中心生活。冬天未冷时，工作人员就将一年的冬衣冬被送到他的面前；春天刚过，工作人员就将半袖单裤分发给老人们。为了照顾到失明的张兴，工作人员特意给他安排了行动便利的室友，可以帮助他做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。

　　每到周末，服务中心组织文艺表演，工作人员都会推荐张兴表演节目。王进忠说："张兴眼睛看不见，心里有点自卑。我们就点歌让他唱，增加他的自信心".在这里，张兴吃饱穿暖，感觉自己还能发挥点余热，每天日子过得乐呵呵的。

　　现在，张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眼睛恢复点视力。他说："我要是能看见，就不用母亲这么操劳了。"

　　11月7日， 医院免费为"毛人" 张兴做了眼科检查。 经检查， 张兴右眼因早年受伤已确认失明； 有微弱光感的左眼， 眼底可见大面积萎缩灶， 视神经严重萎缩， 基本没有恢复视力的可能。

　　眼科专家、 副院长游浩凌发现， 张兴的眼底和视神经损伤严重。 随后， 游浩凌又用精密仪器设备为张兴进行了眼前节检查和眼底照相。 检查完毕后，游浩凌告诉记者， 张兴右眼因早年受伤已确认失明； 有微弱光感的左眼， 眼底可见大面积萎缩灶、 视神经严重萎缩， 基本没有恢复视力的可能。 此外， 经检查得知，张兴眼压高达20毫米汞柱， 这一数字对平常人来说较为正常， 但张兴年轻时曾患有上千度近视， 20毫米汞柱的眼压对张兴来说很可能会导致现有光感的消失。 游浩凌表示， 张兴本周需要再次进行眼压检查，如果两次检查眼压都较高， 医院可以为张兴配制一些眼药水， 用来维持现有光感。

　　臧波 陈亮 文/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