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如来生，你是一棵树
宣化六中 271班 程晨
我曾不止一次地梦见，斧子上飞扬的木屑，像针一样地刺进我的脑海，漫天的黄沙飞逸着，像一头巨兽，将天空瞬间掩盖。 ——题记
每当我独自坐在老屋的窗户前，空洞地望着漫天的沙尘，四处搜寻着，可是除了沙，还是沙。我找不到儿时的那片绿林，那片毁在我手中的生机。我是一个伐木者，一个摄取生机的人。
而在几十年的岁月里，曾经的自己如何热爱着林中藏匿的童话，一双闪着双眼逐渐被空虚取代了，那些鸟，大概都飞走了，曾经的鸣声悦耳，逐渐被风沙的怒吼掩埋了。而树下的片片光影，再也找不到了。我悔恨着，因为是我赶走了绿林，招来了风沙。
我是一个伐木者，一个摄取生机的人。
我曾徒劳地在门前栽上一两棵树苗，可往往没过几天，便如风中残烛，干枯如柴。此时我已雪染双鬓，再也舞不动那杆罪恶的斧头，这是我一手造成的。只有在这个时候，我的脑海中才浮现着清晰的画面，我梦见过成堆的木材，换来了我一生的财产，可丧送了我毕生的希冀。
假如有来生，我愿做一棵树。
我感到力不从心，生命的尽止在呼唤着我。天使缓缓降临，眼里尽是无奈：“若许你做一棵树，看看这世上的痛苦，你还会重新举起斧子吗?”我痛苦着忏悔自己的罪恶，请求她应允我为自己的罪行补救一丝一毫。
于是，我闭上双眼，时间的风在耳边呼啸。再次睁开双眼时，久违的树影斑驳，硬体鸟鸣，花红柳绿，我甚至看见天空，轻轻抖动几下，落叶缤纷。阳光暖暖的，软软的。
一个小孩子走来，坐在我的树荫下，翻看着一本童话，他有着黑色的，清澈的眼神，这让我感觉很熟悉，过了一会，他站起来，将最绿的几片叶子夹在书里，这是他每天的习惯。我久违了地开心起来。
转眼间，日子在美好中度过了，小男孩也长大了，二十出头了，可他却不似从前那般快乐，只是每天愁眉苦脸。终于有一天，他找来了一把斧子，我浑身一颤，心里一凉，我不停地抖动树枝，可我不会讲话，无法阻止他将几棵未长成的小树砍倒，锯成几截，运向市镇。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晚年时看见的凄凉，心里每时每刻恐惧着，痛苦着。
十年过去了，其间间歇性地长出一些小树，可还是供不应求，眼看着同伴一棵棵倒下，我感到撕心裂肺，我看到他走向我，挥了挥斧子，却并未砍倒我，他望着小时候坐着的地方，又望了望我，走掉了，我有些宽慰，可是没几天，当我在一片过于刺眼的阳光下惊醒，却再次看到了他——手里握着寒光凛凛的斧子！我周围的同伴不见了，地上零星散落着几个破碎的鸟窝，我感到心碎。他又走向了我，轰然地，我摔在地上……
林子没有多少了，曾经的少年也长成了几十岁的人了，他的双手苍老，两眼空洞，呆痴地望着窗外，我现在仅是一个木桩了，我和那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黄沙淹没过了天空……
我幡然醒悟，那个人，不正是我自己吗？
我看见了树的心碎，看见了大地的痛苦，我的灵魂逐渐一点点掏空，地中一丝水也没有，我在一片难过中昏了过去……
耳边一阵沙沙声，我猛然惊醒，手中握着斧子，我惊恐地扔掉它，却看见四周一片绿意！我忽记起，自己才决定做一个伐木工，买了斧子，刚刚坐着歇了一会儿，准备开始伐木，却睡着了。原来那一切只是一个梦。
我将斧子埋在树下，那棵树依然抖动着，我将几片叶子拾起，夹在小本子里，我决定不再做伐木工了，不能再让那个梦重演……
假如来生，你是一棵树，看看这世间的痛苦，你还会举起斧子吗？
指导老师：倪晓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