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来梨花不相负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一中高二（9）班      程景霞   女

        漫天如雨的梨花纷纷扬扬地落，似大梦一场，花絮湮灭空留芳。

一

        你永远是如此，梨花白的衣，照着清瘦的身，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半透明着轻抚梨树的枝干。就那么柔柔软软的眼神望向我，却又像是望着我的身后，流转的目光兜兜转转，闪烁的是我直至最后一刻才看懂的入骨相思。

        你从来不同我讲话，我不怕。嘁嘁喳喳地自顾自同你讲。讲着昨晚借宿人讲给我的故事，讲着我去林中听到过却从未见过的那只鸟又叫出了新花样，讲着我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……仍旧是飘忽的目光，漫不经心。可我固执地相信你在听，又不敢去求证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 等我讲完，瞅见你倚着梨树假寐。整个场景美得如幅泼墨画，你恰如画中仙般遗世独立。可惜，我不记得那时我的表情了，正准备去喝口茶润润嗓子，你又蓦地睁开眼，又是围绕着我的目光，灼灼难掩着似要破口而出的话，终是无语。

二

        其实还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，就是在这株枯死了好多年的梨树下，那日我用故人所赠的桃木发簪松松地挽了流云髻。你来了，梨花竟重重地开放，疯了一样的开放，又和着如水的月光在带着清香的风中滴落一地。书上花却未曾见少。

你沉沉的眸子好像古镜，盛满了飞舞得肆意的花。时光流淌成河，抚过你我之间的那片花雨。目光，一如开始，一如后来，一如结果，落我周围。周围而已。

我也吃不准你什么时候会出现，所以一有空便去树下的石桌前，附庸风雅地摆弄酒菜，有时乏了，握一卷旧词，字字分明，又字字不入心。因为一抬头，兴许你就出现了呢。

三

最后一日。

我取了绣了好久的素绢在桌前一针一针地刺，一针一针地绣。素绢上是照着梨树上那枝开的最好的梨花绣的。

不期然的一惊，针刺破了手指，红豆似的血染上了一朵绣好的梨花，竟像是迟开的桃花。

抬头，果然是你了

只是，越发的淡了。

你轻靠在身后的那株梨树，我却几乎看到树干上斑驳的纹路。

仍是那道飘忽的目光包裹住我的周身，霎那间，从未有过的心慌直抵心头——

我有些踉跄地走到你面前，又手足无措地看着你仿佛即将消散的脸庞。你的手臂像被风托起抬升至我眼前，纤长的手指穿梭过我的发，而后，拔出了束发用的发簪，那支桃木发簪。

终于，你几近透明的眉宇间的一抹亮色不再飘摇，缠绵地卷着手掌心里静静的桃木发簪。

第一句话，最后一句话，你同我讲，谢谢。

可是啊，明明望向我的眸中仍然映不出我的模样。

最后

梨花旋起，层层包裹住树下的你。满目的花嚣张地圈出另一番天地，隔绝在外的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。刺绣时，我还想着要告诉你的话呢，如今便是让这肃杀无情的花生生挡了回去。

它们飞舞地越来越高，渐渐散开来，清空如许，其中，再无一身梨花白衣的你。

在这场梨花落中，我散了满头青丝，忽就泣不成声。

后来

其实我记得的。

她是桃花，她是命薄佳人。

你是梨花，你是痴情公子。

我是梧桐，一袭破败紫衣。

只可惜她不知相思犹入骨。

只可叹我是梧桐着紫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指导教师：郭润春